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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如何回应现实与时代,格风新书分享会在宁举行

现代快报讯(记者 陈曦 张垚仟/文 牛华新/摄)格风诗集《雨在他们的讲述中》今年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推出后,在诗人和诗歌爱好者中引发关注。8月21日,由《雨花》杂志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主办,可一书店、建行生活、十八号文学社共同承办的格风诗歌分享会在南京举行。胡弦、黄梵、刘立杆、何同彬、李黎等诗人、评论家分享了他们阅读格风诗集的感受。分享会由《雨花》文学杂志副主编育邦主持。

△分享会现场


格风,本名杜逊贵,曾供职于剧团从事创作,上世纪90年代中期转行媒体工作至今。80年代以降,第三代诗歌运动风起云涌,南京“他们”诗群的主要成员们,倡导口语写作,并身体力行。同一时期,长居南京的马铃薯兄弟、格风等一批诗人,深得口语诗歌三昧,写出了风采独具的诗歌。无疑,他们是与“他们”并肩前行的探索者、同路人。

△诗人格风


让“意象”成为“异象”,获得隽永的诗意

《雨在他们的讲述中》收录格风近30年来的诗歌作品200余首,内容包罗万象,而语言简朴、风格透明,呈现了当代诗的前沿姿态。分享会的主题“谁在@所有人”颇具意味。受社交媒体的刺激,诗歌进入朋友圈,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诗歌可以拥有一切形式,表达一切精神内容。而由此带来语言的泡沫化,也引发了“诗歌是否还存在门槛”的反思。在与会诗人们眼中,严肃的诗歌写作不仅有门槛,还有“门禁系统”“人脸识别系统”,识别的不只是诗歌文本,还有诗人在其中展现的辨识度与精神形象。

△《雨在他们的讲述中》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


侧重于日常经验和口语化的写作是格风的诗歌特点之一,省作协副主席、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扬子江诗刊》主编胡弦认为,“口语诗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写。”因为口语是实用性的,而诗歌语言是非实用性的,诗人必须摆脱口语的桎梏,从日常语言中独立出来,赋予新的意义和价值。

△胡弦


胡弦通过具体的诗歌文本,分析了格风如何通过意象的转换使得口语焕发诗意。以诗集中的同名诗歌《雨在他们的讲述中》为例:“一棵树寂然无声/在客厅里开花/仿佛在别处/多刺的花朵/从夜晚的时间中分离出来/亲人们围着它/讲述各自经历的生活/突然有雨落下/雨在他们的讲述中/散发奇异的花香。”这首诗更多地带有改造口语的实验性写作意义,诗中的“树”和“雨”分别代表了亲人以及亲人们的遭遇,但由于这两个意象具有高度的概括性,读者很难分辨它们代表了哪些具体的遭遇,“一棵客厅里的树是不会经历下雨的,但因为它只是一棵树的影子,所以诗中所指,是在别处的‘树’,可能是在客厅里相聚但如今分散在各地的亲人,甚至有可能是已经远去的亲人。他们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遭遇了不同的‘雨’,但他们的生命一直在雨中绽放,最后有了‘奇异的花香’。”

美国诗人勃莱曾说,想象如果离事实很远,中间的联系又不断绝,内涵则更多。在胡弦看来,格风能够很好地将日常事物转化为诗歌意象,并使“意象”成为一种“异象”,让神秘性在词语之间,以及词语所含有的多重意义的空隙中间生发,那种“看似没有”的诗意作为一种深度存在,由此得以被诗句捕捉和固定。

诗人、小说家、南京理工大学副教授黄梵认为,格风的写作在某种程度上有中国古典山水画的影子,“中国山水画特别注重变幻莫测,而格风的诗歌以及写作逻辑也始终在左摇右摆中,让读者猜不到诗歌下一步将往哪个方向推进,使得诗歌带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比如 《想起你》这首诗里,有一个孤立的意象“膝盖以下的反光”,它和前后的意象几乎是处于割裂状态,但是这样一个意象的插入,就像悬念或是禅宗顿悟那样,使得这首诗有了神秘性、多义性或者歧义,诗歌由此带来重新审视日常的新意义。

△黄梵


格风诗歌中大量使用的转喻也让黄梵感受到格风写作的先锋性。“转喻成立的前提是使用某一个事物代替另一个事物的时候,群体中能够存在共识,格风的很多诗歌强行让你去接触他用来替代的那些事物,让你去思考到底哪些事物被替代掉,思维的力量感非常强。”

裹挟一代诗人的集体精神印记

《梦都大街》《北京西路的银杏树》《童卫路上的吆喝》……不少南京地名成为意象出现在格风的诗歌中。在诗人、小说家刘立杆看来,这些“落在实处”的意象,恰恰能够体现出诗人处理日常经验的高超能力。“因为日常是一种非常普遍、缺乏刺激性的经验,刺激性的匮乏使得自我经验转化变得非常困难,在写作中很难出彩。”格风在面对日常世界时退后了半步,远离了抒情性的语调,熟练地运用反讽等处理方式,将阅读的经验、历史的经验、想象的经验等间接经验引入诗歌写作,使得有限的个人经验趋向于无限,“如果说诗歌意味着自由,意味着对无限的渴望,诗人就需要在与无时无刻的日常发生关系的同时穿透日常。”

△刘立杆


《扬子江文学评论》副主编何同彬则在格风诗歌中体会到了博尔赫斯所说的“被谦逊地隐藏起来的复杂性”。读者很难在格风诗歌当中读到晦涩的语言或意象,但这并不代表读者能够理解格风的诗,“读了格风的诗,再回看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很多细节,就能够体会一个诗人关注的特殊性、空间感以及诗人挖掘背后深意的努力。”

△何同彬


何同彬谈到,从韩东四十年诗选《悲伤或永生》,到小海的《世界在一心一意降雪》;从《未来的记忆:王家新四十年诗选》到杨黎的四十年诗选《祝福少女们》,近年来,许多诗人出版了带有写作生涯总结性质的诗选集,格风的这本三十年诗选亦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呈现出那一代诗人集体印迹的同时,构成了一种总体性和历史感。

“这一代诗人在‘第三代诗歌’之后,脱离了宏大叙事,无论是通过口语写作还是知识分子写作,在建构诗歌的独立性和个人性的过程中,每一个优秀的诗人都成为了‘时代的逃兵’。”何同彬引用米兰·昆德拉关于“逃兵”的概念为诗人的写作姿态做了定义:“逃兵是一个拒绝为他同时代人的争斗赋予意义的人……他厌恶像一个小丑那样参与大写的历史的喜剧。他对事物的视觉经常是清醒的,非常清醒……”这使得格风能够从同时代人中分离出来,站在与宏大叙事保持一定距离的位置写作,也因此能够敏锐地捕捉到生活中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和片段。

何同彬认为,诗人的使命应当如阿甘本在《何谓同时代人》中所阐释的那样:不合时宜,紧紧凝视时代的光影。“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格风在观察着这个时代的同时,也隐匿在诗歌中,在他关于日常生活的平静叙述中,隐藏着锋利的刀刃,格风以诗人的身份表达了精神深处的激烈情绪以及他对于时代症候的判断,从这个角度来说,诗歌也成为安放诗人自身的一种方式。”

“一首诗,可以安慰受伤的心灵”

作为格风诗集的责任编辑,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李黎觉得,正是因为在媒体这个看似距离诗歌很遥远的行业,格风才保持了对于诗歌写作的渴望,成为了“一位写诗的新闻战士”。同时,也许是由于快节奏的工作状态,格风的长诗不多,写作更多地带有“目击成诗,脱口而出”的特征。

△李黎


诗集中的大部分作品写于2016年后,少部分写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媒体行业最为兴盛的那几年,正是格风诗歌产量最少的那几年,2016年之后,在几乎忘了写诗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格风又重新开始了诗歌写作。

“总体来说,这本诗集是我几个不同时期写作趣味和语言能力的综合体现。中间经历了自我怀疑的阶段,诗歌写作从自发到自觉的过程。我对于诗歌的理解也在发生变化,对日常经验和个人化历史想象力关系的理解,对诗歌内部关系的处理,‘事实性诗意’的辨认和呈现,全在这本诗集中。”格风总结了自己的创作感受。

△舞蹈表演《讲述》


△现场诗朗诵


格风坦言,媒体人身份,对于他的诗歌写作而言,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如果有,也只是从经验的角度告诉他,一位诗人应该如何面对时代,回应现实。这让他想起刚刚进入南京媒体行业时的一件事:那是2001年的9月11日,当他来到位于新街口的工作单位时,所有人正仰着脖子看报社唯一一台卫星电视上正在直播的“9·11事件”。后来,他读到了波兰诗人扎加耶夫斯基在事件发生后第六天发表于《纽约客》的诗作《尝试赞美这遭损毁的世界》,这首诗抚慰了正在遭受创伤的人类。在灾难和希望、残缺和赞美之间的琴弦上行走,构成了扎加耶夫斯基内在的诗歌张力,也给予了格风作为一个诗人如何回应现实、如何回应重大历史事件的启发:“诗并不能拦截恐怖,但可以反抗荒谬,抚慰人类被伤害的心灵,这正是诗歌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现场签售


媒体从业多年,格风对新闻与材料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性和捕捉能力。但他始终觉得,很多经验其实还没有办法转化为诗歌,许多一次性的事件尚不能构成记忆,进入不了文本。“真正值得写的东西,它自己会沉淀下来,产生召唤的力量,召唤诗人也召唤众生,诗人对我们的人世要有深情。” 

(编辑 谢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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