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 爱看盗墓小说的人,一定都被“鬼吹灯”、古墓机关这些惊心动魄的情节吸引过,不一口气读完都不过瘾。真实的考古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也遇到过那些神秘事件吗?近日,在国家文物局主办的2021年全国文物职业技能竞赛中,南京市考古研究院发掘部技工杨永军靠着手中的一把洛阳铲,拿下了考古勘探项目三等奖,他有哪些拿手绝活、考古秘笈?
比赛时洛阳铲怎么使?他打的探孔最深2米7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考古也能有比赛?比啥呢?答案是,比洛阳铲怎么使!
杨永军告诉现代快报记者,比赛的考场直接设置在山东曲阜的鲁国故城遗址,一人一把洛阳铲,“真刀真枪”地比实操。考场上,杨永军两腿叉开,双手握着洛阳铲,右手在上蓄势发力,左手握杆固定方向,用力向下垂直打探。每挖一铲,他都要凑近仔细观察,不一会儿功夫,眼前挖出来的土便堆成了小山。
“我在规定的一个小时之内打了3个探孔,同时做好记录、标图、采集标本、填写记录表等,探孔要打到见到生土才为算。”杨永军所说的生土,指的是里面没有任何包含物的土,说明下面没有古代文化堆积了。反之,如果挖上来的土包含红烧土、草木灰、陶片等等,说明这个地方有古代文化堆积。“比赛的时候,我最深的探孔打到2.7米才看到岩层,最浅的孔2.2米。”
洛阳铲的专业名字叫探铲,是每个考古技工的“必备武器”。他使用的洛阳铲长2.4米,高过头顶,通体是金属材质,前端是一个开口的圆柱体。别看他一铲一铲下得有力而迅速,但其中都有秘笈,比如每一次下探前都要朝不同的方向旋转探铲,这样才能打成圆孔,要不然探孔会是半圆或椭圆形,没有办法完整取出土样。
比完实操,还考了理论知识。杨永军的总成绩从全国众多考古工作者中脱颖而出,获得了三等奖的好成绩。“接到比赛通知的时候,我正在工地忙着,本来都没打算参赛。”得了奖,质朴的杨永军十分淡定,“拿奖确实挺意料的,也没庆祝,就回到工地来继续干活。”
叔叔带他入行,25年面朝黄土练就火眼金睛
记者在江宁的一个考古工地上见到杨永军,他皮肤黑得发亮,这是常年在野外工作的模样。双手的指根和指节上,新茧叠老茧,那是手中洛阳铲打下的印记。他的火眼金睛,正是面朝黄土25年,一铲一铲挖出来的经验。
小时候,杨永军最崇拜的人就是叔叔,他的叔叔杨爱国是当时山东滕州博物馆文物工作队的队员,“怎么拿出一块陶片来,他就能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太厉害了!”带着对考古工作的好奇,18岁时,杨永军便跟随叔叔入了行,参加过山东省境内的多个考古项目,2010年开始扎根南京,参与考古勘探和发掘。
有一句俗话叫“前有照,背有靠”,是用来形容风水宝地的,意思是前面有水可远瞻,背后有山可依靠。在小说中,摸金校尉总是一眼就是看出哪里有墓葬,让读者直呼“太牛了”。这项技能,火眼金睛的杨永军也拥有,“正常考古工作都是配合城市基础建设进行的,但是看得多了也能大致判断出墓葬位置,比如在平原的地方有一块高地,那个地方一般会有墓葬。”
参与了上百个发掘项目,发掘了几百座墓葬,杨永军成为了各个流程的全能型选手,调查、勘探、发掘、绘图每个环节都熟稔于心。他也可以和叔叔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一块陶片的年代,甚至从一铲土里,就能判断出地下有没有文化遗存,他已经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崇拜的人。
西北角点蜡烛、古墓机关重重?“不存在的”
在古墓西北角点蜡烛,蜡烛灭则表示摸金校尉不能下;古墓里机关重重,进入的人生死只在一瞬间。盗墓小说里的情节,在现实的考古工作中有吗?杨永军笑着说:“不存在的”!
“考古没有小说中写的那么神秘,也不恐怖。我们不会搞什么仪式。”杨永军告诉现代快报记者,2018年在南京雨花台区发掘的朱元璋大女儿的临安公主墓,规格算比较高的了,墓葬里的墓志还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那个墓是修高架桥的时候发现的,经过数次盗掘破坏很严重,上部券顶都给破坏了,但是墓葬的主体结构保存得很完好。”杨永军回忆,发掘过程中,他们根据以往经验,判断这是一个明代比较重要的人物,但并不知道是谁,转机发生在拆墓门的时候。
“墓门是我和工人一起拆的,拆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墓志,墓志在封门墙的内侧,这时候才知道这是朱元璋大女儿的墓葬,当时激动得不得了。”杨永军说,当时墓葬里面的随葬品所剩无几,但是遗存的一面鸾凤纹铜镜,后来成为南京市考古研究院的镇院之宝。
考古工作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神圣的。“考古跟所谓的挖宝是不同的概念,考古是出于文物保护,是针对遗迹现象进行详细的清理,清理完了以后要现场做笔记、绘图、照相、收集文物、写标签。比如绘图是不能有任何误差的,一个墓葬的绘图,尤其是器物的绘图,连一毫米都不能差,差一点点就失去了器物的原状,也失去了它的研究意义和价值。而所谓的挖宝、盗墓,是属于破坏。”
挖好每一铲土,他一年只能回家两次
去年,湖南留守女孩报考北大考古系,曾经引发社会热议,很多人认为这个专业“没前途”“不好找工作”,把考古工作推上了热搜。
杨永军坦言,现在考古技工确实很紧缺,“我们目前的项目就很缺人,但是招不到人。”
常年在野外工作,条件艰苦。寒风下,酷暑里,每天雷打不动8个小时的勘探工作,有时甚至4点半就要起床。一年下来,只能见到家人一两次。
杨永军是山东滕州人,但和他交谈间,已然听不出乡音。“除了过年的时候,就是趁两个项目之间的空档回去一趟,一般情况很难离开工地。”提起生活在老家的妻子和孩子,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累是挺累的,但我乐此不疲,尤其是发现著名的遗迹和文物的时候,都特别激动。”如今,43岁的他早已爱上了低头看土、抬头看天的日子。远离城市,点不到外卖,没有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有的只是夜晚的星空、路边的犬吠和一望无际的土地。挖好每一铲土,就是他每日的生活。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胡玉梅 张然/文 赵杰 钱念秋/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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