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记者 张垚仟/文 牛华新/摄）3月17日，凤凰出版传媒集团主办、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承办的第二届凤凰文学奖获奖名单揭晓：葛水平、朱文颖、王彬彬、蔡骏获评大奖，瓦当获新锐奖。与首届相比，本届获奖作品呈现怎样的特征？评委们在评选过程中的标准如何？现代快报记者采访了多位评委，还原评选幕后的标准与考量。

△2022年11月21日上午，第二届凤凰文学奖终评会在南京举行

入围作品质量整体提升，竞争更加激烈

2022年11月21日上午，第二届凤凰文学奖终评会在南京举行。由李敬泽、吴义勤、毕飞宇、梁鸿鹰、潘凯雄、苏童、池莉、丁帆、贾梦玮、杨庆祥、谢有顺、王春林等12位著名作家、学者组成的终评委员会，经多轮讨论、两轮投票，最终从入围的12部作品中评选出5部获奖作品。

△毕飞宇发言

评委们普遍认为，今年入围作品的质量整体提升，进行“优中选优”确实存在困难。“与第一届相比，参与第二届凤凰文学奖的年轻作家、新生力量逐渐增多，作品对社会生活的覆盖面更广、艺术的探索精神更深入、对新时代生活的把握更准确、在对中华传统美学的继承和借鉴方面也更具探索性。”《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表示，本届凤凰文学奖的终评竞争非常激烈，评委们意见的交锋也表现得非常充分。

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谢有顺告诉记者，这一届获奖作品整体水平比较均衡，题材更具特色也更加多元化，比如王彬彬的《废墟与狗》是一部非虚构作品，获奖作品不再是小说一枝独秀，也出现了像瓦当的《芝罘——米怜秘史》这样具有很强实验性、很强文体意识的作品，“入围作品整体质量的提升，明显感觉这一届的竞争确实比上一届还要激烈。”他认为，随着凤凰文学奖影响的扩大，参与作家越来越多，可能会有很多名作家拿出经过多年沉淀的作品参加评选，竞争会更加激烈。

实际上，有多部当下文坛中坚力量的作品，仅仅因为一两票之差，遗憾止步于终评的第一轮投票，评委对这些作品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对此，谢有顺表示，任何评奖都难免带有“遗珠之憾”，“好的评奖往往是妥协的艺术，是各种意见的综合平衡，寻找最大的公约数。只有体育竞赛有可能达到所谓完全的公平，文学和艺术只能根据评委的直觉以及某种综合的判断作出抉择，留下一些遗憾也在所难免。”

评选时力求达到艺术性和影响力的平衡

尽管对文学和艺术的评价见仁见智，但终评委员会中的大多数评委都参与了两届凤凰文学奖的评奖，他们在臻选作品时也有着自己明确的评价标准。

△池莉发言

谈及评选标准，作家、武汉市文联主席池莉表示，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之间应始终保持区别，纸质出版需要坚守纯文学的标准，关注人性与人类等具有“大格局”的主题内容；强调文学的审美意识，注重作品的完成度、文学结构的建筑美以及细节的真实性等因素，“我的一个基本尺度，是考虑作品出版之后能否在作家与读者之间建筑起审美的一致性。”

山西大学教授王春林会从人性、历史、审美三个角度来考察作品：“首先是人性，文学是与人性紧密相关的一种艺术形式，优秀的文学作品必须挖掘勘探复杂而深邃的人性世界。在小说作品中，对人性的深度勘探往往凝结体现为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其次是历史，这里的历史，其实指的就是作家对现实生活的理解与认识能力，一位作家，只有在对现实生活有了独到的理解与认识之后，才有可能写出优秀的文学作品来。最后是审美，也就是强调文学性或者艺术性的重要。无论如何，文学创作从本质上说应该是一种审美创造活动，审美品格的具备与否，当然就是衡量评价文学作品一个不可忽缺的重要标准。”

凤凰文学奖的评选机制决定了作品在获奖后将很快推向市场，因此，谢有顺在评审时会综合考虑艺术性和影响力两个因素，力求找到平衡点：“我还会比较重视故事的完成度，包括故事的可读性、人物的命运感，对读者的冲击等等，获奖作品如果不能经受市场的检验，不能构成大众影响力，我也觉得会让奖项有点缺憾。”

△杨庆祥发言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杨庆祥表示，尽管目前凤凰文学奖只举办了两届，但无论是评委阵容，还是奖项的自我定位，包括评奖的整体流程，都按照着非常高的标准在进行，因此，他会从历史感、现实性、文本结构、文本语言等各个方面考察作品，“总而言之，一定是综合性要求比较高的作品。”

“引领图书市场，引领文学阅读”

作为唯一由出版界设立的中国新文学奖项，凤凰文学奖以未出版的长篇文学作品为评选对象，这要求评委们不仅要评判作品本身的文学品质，而且要对作品出版后，业内、市场、读者的检验等作出预判。出版社也会在编辑出版的过程中，将评论家、专业读者及文学编辑的意见汇总后反馈给作家，作家酌情采纳，打磨作品，使得作品与读者见面时更趋于成熟。

首届凤凰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出版后的反响，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评委们眼光的准确和独到。2022年，获奖作品《金色河流》《隐秘史》《不老》《广陵散》《每天挖地不止》《致电蜃景岛》陆续推出。据不完全统计，以上6本图书出版以来，获奖、上榜次数突破100次。

“从这两届凤凰文学奖的评奖情况来看，无论是在业界的口碑，还是市场的回馈，应该说已经取得了很好的预期效果，比较充分地体现了设立此奖项的初衷。”王春林表示，一个文学奖项要想产生理想的影响力，必须长期坚持下去，不能虎头蛇尾，“我相信只要主办方坚持把这一奖项办下去，再坚持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那它一定会成为文学界一项个性化特色鲜明的文学奖。”

△谢有顺发言

在首届凤凰文学奖进行评审时，谢有顺就提出提前介入的评选机制可能会创造一种从写作到评审再到传播的新模式，观察首届获奖作品的市场反响，谢有顺认为这种做法虽然有风险、需要勇气，但也有其专业性的一面，“文学能够向前发展，应该鼓励更多这种第一时间的、具有艺术见识和艺术勇气的判断，而不是跟着舆论和读者的喜好走。专业人士应该有更多的机会，第一时间作出专业的判断，引领图书市场，引领文学阅读。”

他也希望文学奖能够从整体上为当下的文坛注入新的活力，激发作家的创作激情和动力，“现在很多作家进入了写作平顺期，写出一部正常水准的作品并不难，但如何在已有的写作境况中为自己设置新的写作难度，让读者感觉到作家在企及新的写作难度时，确实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并且具有强大的综合能力，能够综合东方与西方、现代和传统、过去和现在。我期待着这些年能够诞生这样的作品。”

两届凤凰文学奖的影响初现，梁鸿鹰对凤凰文学奖日后的发展有着更高的期许，“凤凰文学奖未来可期，我认为在举办三届之后，它的作用可能会得到更明显的彰显，奖项对原创文学的提倡、扶持、鼓励会起到越来越大的作用。”与此同时，他认为在扩大文学奖影响力和广泛度方面还应该下更大的功夫，在作者的年龄、地域、职业等方面都可以更加开阔，“社会和文学界的参与度还有待提高，发动作者、凝聚作者、吸引作者的力度还需要加强。下一步应该举集团之力，早日联系作者，了解作者的创作选题和创作情况，期待第三届有更多的作品进入评选。”

链接：第二届凤凰文学奖获奖作品

葛水平 《和平》

一幅具有广阔而纵深历史背景的北方流民图卷，它将祈祷和平的反战内容镶嵌在充满着风俗民情的长镜头中，让人物的悲剧性格在苦难的战争命运中得到了人性主题的美学升华。

朱文颖 《深海夜航》  

深度聚焦凝视疫情时代的社会现实，以全球化的视野，立足于中外文明碰撞交汇的高度，对人类精神世界的复杂与幽微进行了极具艺术感的勘探与挖掘。

王彬彬 《废墟与狗》

唯一一部非虚构作品。承继鲁迅嬉笑怒骂、深入现实的杂文传统，以个人观察与反思介入当代公共生活，细密严谨的逻辑提醒着人们被忽略的常识，冷峻独特的视角提供了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多重思考。

蔡骏 《谎言之子》

一部具有高度张力的长篇小说，张力不仅在于其悬疑故事形式，也在于其描写的中国当代历史进程，更在于其作品中的人物冲突和命运悲剧，作品拥有准确的语言、精湛的结构以及把握历史流变的综合能力。

瓦当 《芝罘——米怜秘史》 

以言不凿空的方式书写仿真历史，以正大森然的口气讲述荒诞故事，瓦当试图以反小说的方式重新测度小说的边界，并在一种博学、繁复的叙事美学中探求语言自我绵延的愉悦。

（部分图片为出版社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