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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谈|《业余玩家》:那些热烈的青春和恐慌

现代快报讯(记者 陈曦)摇滚青年“孙闯闯”有三种人生:键盘手、乐评人、电台DJ。三个“孙闯闯”,是你,是我,是他,行走于生活的边缘,带着梦想和不服输的性格,向命运抗争。

青年作家孟小书的最新中篇小说集《业务玩家》,收录《请为我喝彩》《业余玩家》《凉凉北京》三篇小说。三个故事互为补充,共同塑造了“孙闯闯”这一赤诚单纯、不愿向命运妥协的人物形象。某种意义上,“孙闯闯”是一部分当代文艺青年的现实写照:当“叛逆青春”的红利不再,如何在与世界规则的碰撞中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自我确认。

12月10日晚,评论家李蔚超,作家石一枫、班宇、孟小书,做客单向空间、十月文艺直播间,分享那些热烈难忘的青春,聊聊文学和当下的生活。

△孟小书

“理想、欲望和爱好,越来越分不清了”

站在写作者的视角,作家石一枫说,作家写人物,有的刺激点是性格,有的刺激点是外貌长相,孟小书的刺激点是职业,她笔下的人物,职业都是新鲜的,带有职业本身的刺激性,而且这种职业会侵入人物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

“从北京文学的角度看,老舍写的北京人,有教书的、开茶馆的、做买卖的,有在北洋政府上班的职员,有拉车做苦力的,基本是传统中国社会士农工商的职业。到了刘恒、王朔那代人,写北京人的职业,经常是个体户、倒爷、明星,是八十年代以来中国社会变迁之后产生的一些新职业。孟小书对职业的敏感性非常强,都是现代生活的新职业,唱摇滚乐的、写乐评的、电台DJ、搞电影的,这些新职业是只能在北京扎堆的职业。别的地方可以有,但不能扎堆。”

以石一枫的观察,这些年小说中的青年形象变化特别大。拿他自己的小说来说,前几年写的青年形象,现在都已经变成中年人了,现在再写这代人,最大的感觉是“他们已经被时代隔过去了”。

具体到摇滚青年的文学形象,石一枫认为,跟窦唯、崔健那代摇滚青年比,孟小书笔下的“孙闯闯”这代摇滚青年更加“正常”,更像会唱歌的普通人,他们不太关心宏大的问题,而崔健那代人更有时代意识。“比较北岛的诗歌和崔健的歌词——北岛的‘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崔健的‘我会从南走向北,我会从白走到黑’,你会发现它们其实是同一个逻辑,都是政治抒情诗,抒写的是非常宏大的情感。”

“崔健那代人的理想和欲望分得很清楚,理想高于欲望,跟身体有关的是欲望,跟精神有关的是理想。而孙闯闯做事的时候,你很难分清楚他的理想和欲望。比如拍电影,他到底是理想还是欲望或者说是爱好?有点分不清楚了。他就是想玩一玩。现在的人,包括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理想、欲望和爱好越来越趋同,词语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对于这种新的思想状态或者生活状态,石一枫认为,作家首先要捕捉它,要知道变化在哪里,不要轻易做是非判断。

左起李蔚超、孟小书、石一枫

文艺青年的恐慌:如何得体地切入此刻的生活

作家班宇深度接触过摇滚乐,“坦克手贝吉塔”是他原来在《我爱摇滚乐》杂志上写乐评时的笔名。写小说之前,班宇跟“孙闯闯”从事一样的工作,就是写乐评。书里写到的这些生活他都经历过,对于书中的很多场景,他可以说是旁观者和参与者,所以读来特别亲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慌感”。如果这三篇小说有一个共同主题的话,他想命名为“恐慌时期的生活”。

以他个人的经验,恐慌期比青春期还要漫长,至少他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渡过去。“因为恐慌不是荷尔蒙造成的原因,而是跟身处的世界和时代息息相关,不断的分解、不断的变化,始终都不能找到一个特别得体的姿势站在其中。”这种恐慌来自于一种断裂感。“一个文艺青年,不管是喜欢音乐的、喜欢美术的、喜欢电影的,这些人在一个稳定运转的、牢固的社会结构里面,应该如何去安放自己的位置?”

比如在第一篇小说《请为我喝彩》里面,乐评人孙闯闯在地下音乐世界呼风唤雨,有很多人都认可,但想拍电影的时候,他的表现非常局促、不堪一击,这是所有文艺青年都遭遇过的尴尬处境——你擅长的、热爱的、特别得心应手的事物,有时候在外界看来没什么用;你想以更适合自己的方式切入到此刻的生活,并且实现自身的价值,但是努力和尝试又落了空。

这些小说,班宇认为,往大了说是一代人如何认清自己样貌的过程;往小了说,也是切实的纪念。纪念那些短暂热烈过又迅速消失的、非常天真的场景。

“我看这些小说的时候,觉得这些小说特别像浪漫主义者的孱弱的青年时期。很多人说年轻时把创作冲动当做创作才华,我特别反对这句话,因为冲动本身就是一种特别重要的才华。柏拉图说灵魂有三个部分,欲望、理智和激情。冲动和激情在这里可以等值交换,它不止于一种热切表达的愿望,也是一种勇气的象征,也是无所畏惧得到的启示。浪漫主义青年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可能就是寻求绝对意义上的对话者。”班宇说。

说到摇滚青年的形象,班宇觉得这些年变化确实特别大。从前看摇滚演出,他能从中听到一种“天然的正义感”,不像流行音乐,都是情爱之类的陈词滥调。这两年他也偶尔看演出,出乎意料地发现,今天很多乐队的运营方式,其实是借鉴了粉圈的方式。每个乐队,包括不太出名的小乐队,都是以粉圈的方式来经营乐队形象、做音乐,小说书写的那个时代里完全没有这种现象。

重新拼好碎片的内心和理想,继续前进

作为一个从来不听摇滚乐的人,李蔚超觉得小说题材很有趣,敏锐捕捉到了时代青年的气质。“孙闯闯身上,有理想主义、有拧巴、有坚持,同时有小妥协、小愤怒、小反抗和小坚持——好朋友抢了我的题材,利用了我,他说‘好吧’。制片公司骗了我,他说‘好吧’。我的好朋友抛弃我,又利用了我,我当然愤怒,但‘好吧’。孙闯闯到最后都会‘好吧’,他会重新拼好碎片的内心和理想,再继续前进。这表达了这代青年人的基本感受——虽然遭受挫败,但对生活、对世界、对未来、对很多事物始终抱有信心。”这是她想把这部小说推荐给大家的原因。

孟小书是北京青年作家,曾获十月文学奖,第六届西湖·中国文学新锐奖,第二届“《钟山》之星”文学奖等,现为杂志编辑。说到为什么将对谈的主题定为“他们试图改变什么”,孟小书说,她想写那些“在半地下又渴望浮出地面的人”。对她来说,小说最重要的是真诚。真诚写出来之后,小说的美感自然就出来了。因为语言怎么样,文风怎么样,对她来说倒不是特别关键的事,并不影响阅读。有的人可能写作时间不长,不是那么老道,语言磕磕绊绊,但故事特别感人,她会给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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