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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刹钟声

久旅浙东,有点思乡。前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我徘徊于古兴盐界河那高高的黄沙圩堤上,对岸是千年古村张家庄,身东是“阔水清流四岔口”。转身回眸古镇大冈,远处高楼林立,现代化的厂房楼宇间醒目地座落着唐风宋韵的雄伟建筑群——大云山寺,耳边传来阵阵空灵的钟声和悦耳的梵音……



梦境里所谓的“四岔口”,也称“四汊口”,居于大冈古镇的最南端,横向的古兴盐界河与纵向的古海岸沟——冈沟河、兴化市的横港河汇流于此,故有“两县三水四圩”(盐都区境内的冈沟圩、护陇圩,兴化市境内的老圩、中圩)之称。这里是大冈老街的南部延伸,自古以来,渡口码头、水行渔市、猪集铁铺热闹非常。四岔口河面宽阔、水流湍急。东北角冈沟圩堤东就是我的家乡老余乐大队(现属富港居委会)。这一带是我童年、少年的游乐场:爬圩拔茅针,堤边刨树根,凫水摸河蚌,河滩挖鲜蛏、淘古董(铜板、铜钱等)……玩累了,便是遛到老街古巷,五分(钱)两分(钱)地买点倪家的炒米糖、郭奶奶的咸螺丝、小粽子爷爷的五香芽豆之类的传统小吃解解馋。

记得四岔口西北角圩堤下的包家庄附近,住过两个经历过世变的老和尚,一个好像俗姓杨(法号慈云),另一个好像俗姓易(法号记不清了),据说都是大云山寺的遗老。我和小伙伴们常蹲在一旁听他们谈论老街古寺的陈年旧事。从那时,我们就知道镇北粮油加工厂东河(冈沟河)边上曾经有所很有名的大庙,叫大云山。不过,我梦境中看到的那富丽堂皇的大庙虽是大云山,也不是大云山,或者说已不是当年的大云山。那是二00一年至二0一二年易地重修的新大云山寺。

这梦啊!好生奇异,有点玄妙!那从古刹传来的阵阵铿鸣悠扬的洪钟巨音似乎具有某种无尽的魅力和穿越的超能。梦醒时分依然在耳边萦响,由远及近、清丽绵长,好象要告诉我古镇大冈的沧海桑田和大云山寺的往事悠悠——



这跃缭魂间、直澎心海的钟声穿越千年,从大唐武周而来。它告诉了我大云山的非凡来头。

搜狗百科上如是说:“据《新唐记》记载,唐王授元年,法明和尚编撰了一部《大云经》献给武则天……她当即下令将《大云经》颁布天下并吩咐在长安、洛阳及诸州各建大云寺一座。大冈大云山寺始建于此时,也是江苏当时唯一以大云山命名的寺庙,距今已有1300多年历史……”,这段所谓的权威发布并不准确。历史上只有《旧唐书》《新唐书》,并没听说过《新唐记》一书,唐朝并无“王授元年”,只有“天授元年”,《大云经》是一部密宗经典,全称为《大方等无想大云经》,系北凉天竺三藏昙无谶(385-433年)于公元417年所译,并不是法明和尚编撰的。不过搜狗上这段文字道出的大云寺的建寺背景和大致的建寺时间还是对的。大云山寺的建立确实与大云经、武则天皇帝有着直接的因缘。

前些年我读到过一些关于唐代宗教方面的史料。山西省佛教文化基金会的王宝库先生曾撰文指出,“普天之下,古刹禅林伽蓝梵宫无数,其名称之命定及其内涵必然与佛菩萨和佛教谛义有关,并且大多可以见字而名义,唯以‘大云’为寺名者,令人莫名其妙:状云之语有黑、白、乌、彩、彤、雨、浓、淡……之谓,却不以‘大’‘小’论之。焉何古今佛寺多有以‘大云’命名者,且似乎群体涌现于特定历史阶段的特定时刻?个中情由,深研细究,不但有意思,而且有意义。查阅佛典,令人豁然开悟:原来以大云为名的寺院,其得名与天上云朵没有关联,盖源于佛教经藏《大云经》。寺、经同名,寺以经名。”

唐代之前传入中国的佛经中塑造的国王形象数量浩瀚,异彩纷呈,各具特色,却唯有《大云经》所说者为女性,且系净光菩萨轮回转世。这一异乎寻常的说法,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唐武周女皇武则天的高度重视。中国的封建社会是男人一统天下,唐代社会虽然开放自由,但女人当皇帝却不可能一帆风顺,朝野上下的反对声浪此起彼伏,暗潮汹涌。《大云经》有关女国王的生动记述,为武则天登位提供了史实依据。于是,有若干僧人缘此而附合武则天,声称以女身登帝位于史有据,上合天意。《旧唐书》之《则天本纪》有记载:“载初元年(690)秋七月,沙门十人呈表《大云经》,盛言神皇受命之事,制颁于天下,令诸州各置大云寺……九月九日,革唐命,改国号曰‘周’改元为‘天授’。”明乎此,遂知大云山寺建寺时间确为唐武时代,举国大兴大云寺实为武则天皇帝利用宗教“解放思想、统一认识”之举。

至于大冈大云山寺为什么冠名时多出了个“山”,而里下河地区却又无山,这也是个千古之谜。其实历史上盐城地区是有山的。不过不是地壳运动形成的石头山,而是海岸线前移形成的沙岗、土山丘。清朝乾隆年间《盐城县志》记载:“大云山,大冈北……”。大冈古镇与龙冈古镇一样都是依冈傍水而建。古镇大冈的背北就是有名的巍巍“黄沙巨岗”,面南是滔滔的兴盐界河。黄沙岗是当时盐城县境的最高地。“黄沙岗”则高中有高,有个高出地表3米方圆百米的高墩,俗称“虎儿墩”。1919年印鸾章编著的《盐城县乡土地理》称此墩为会骸山。传说穆桂英挂帅时曾扎营于四汊口周边,点将台就是会骸山,大本营设在四汊口东南方的兴化市老圩乡大营庄(大营庄因此而得名)一带。大云山寺就近靠沙岗(会骸山)东临冈沟河,面朝兴盐界河而建。古代的寺庙建设讲究风水地理,有一定的规制,就类似今天的规划一般。如与大云山寺同为江淮名刹的大丰区刘庄古镇的紫云山寺也是依山傍水而建,那紫云山也是一座土丘,本是元末山东行省左丞顾原的陵墓;龙冈镇的青云山寺(新河庙)则是建在盐河的鲇鱼岛上,也是依丘临水。传说中的歇马亭碧云山(现在何处,已无考证)想必也是如此。

  大云山,不简单,资格老,来头大!



梦中那清丽绵长的铿鸣钟声又似从明、清而来!恍惚幻念间,我眼前呈现出一派大冈古镇市井繁华、文化昌盛的卷轴图景。大云山洪钟的巨音、庄严的菩萨、盛旺的香火、众多的僧侣信众是画卷图景中的浓笔重彩。

“瓢城西南,有镇大冈。”据史料记载与考古发现,距今五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晚期,阜宁古喻口镇(今施庄镇喻口村)、盐都大冈与龙冈、建湖上冈都已成陆,耸立雄踞于古海岸线上,均为冲击平原原自然贝壳沙堤的遗存。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冈曾出土过鲸骨化石、远古乌木等珍贵文物。秦汉前,大冈先民从事盐、渔行当。隋唐时已市镇繁庶、商贾云集,这可能也是当时唐王朝在这海滨古镇选址创立大云山寺,教化盐民漕工的一个因素缘由。到明朝“洪武赶散”大移民后,人口剧增加速了古镇的发展与繁荣。大冈鳞次栉比的庙宇、宗祠、坊牌、古迹遗址是其盛世繁华的佐证。清朝中后期可算是庙宇林立,除了“大哥大”大云山外,到建国前夕仍存有香佛寺、祖师庙、文昌庙、东岳庙、真武庙、都天庙、玉神庙、关帝庙、施家庵、大冈飨堂、卞元亨墓等等。其中大云山寺的规模和影响力最大:“方圆十里闻钟声,周边百里有香客”。众多的古迹紧挨大云山附近。有史记载大云山曾于清朝顺治三年(1646)扩建,乾隆九年重修。大云山寺前约九十米处,有座横跨于古冈沟河上的卧龙古桥,宋代以前为木质梁桥,相传宋太祖赵匡胤北上回乡途中曾夜访大云山、夜榻木桥板。酣睡中掉了一只靴子进河,此河为冈沟河的支流,形似靴子,故称“靴子河”。寺南一百多米处便是元末将军卞元亨墓和卞氏飨堂。寺西南约四十米处就是古镇的又一标志建筑--赫赫有名的“北圈门”,这是在横跨北街的典雅围墙的中间镶建的圆拱门,8米长2米高。墙垛上嵌刻着“示我周行”四个大字,清雅素洁,古意悠然。墙垛下面建有60公分见方的“小财神殿”,内塑财神菩萨,面南面北各一尊,“一步两庙”之说由此而来。“示我周行”这四个字出现在苏北里下河水乡的一个集镇的迎宾门上,着实令人惊叹!“示我周行”,完整地说是“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大意是“承蒙诸位光临,示我以大道”。周行即大道、正道、真理也。这句话出自《鹿鸣》,《鹿鸣》是《诗经·小雅》的首篇,一首宴饮诗。《小雅》是贵族文人的作品,雅是宫廷宴享和朝会时的乐歌。《鹿鸣》全诗三章,每章八句,开头都以鹿鸣起兴,自始至终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体现了殿堂上嘉宾的琴瑟歌咏以及宾主之间的互敬互融的情状。“文化大冈”由此可见一斑。

进了北圈门朝南几步,住着一户人家(现在的大冈剧场,就是在这家的戏台礼堂旧址上翻建的)——百年老字号姚家香店。家主既是一方商贾,更是儒释大伽。他就是古镇乡贤、民国居士、国民党元老于佑任的至交姚伯年。姚伯年,字玄木,号无鉉居士,现代著名书法家、佛教学者,毕业于南京民国大学和金陵佛学院,与邱晞明、徐钟峻、吕澂为同一批学人,曾担任过国民政府广东省监察厅长,后归隐故里。

姚老先生是姚府邻居大云山寺的虔诚香客,也是佛寺的座上常宾,与大云山寺的几任方丈、住持都是往来紧密的好友,或一起谈经论道,或一起吟诗作赋。大云山是一个释道儒融合的开明寺院(大云山寺别称三官殿,即是例证),据传从清朝到近现代几任方丈住持都是高僧禅师,也是文化巨匠。有位香芬大和尚出家前就是博谅三教,悉古通今的高士,乾隆帝1754年下江南时途经大云山小憩,“召见公道仗义的大冈施氏九世孙施宏九赐授银牌”时,对香芬禅师写的诗大加赞赏。诗云:“界河冈沟春色深,佛法悠悠传至今。只言凡心易排遣,不道出庭是苦行。(《--题大云山寺》)”。轴卷还珍藏在民间,但真伪难以考辨。

……

现在我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古镇大冈人杰地灵、人文风雅。为了探求生命大道,建起北圈门,敞开怀抱,迎送天下饱识之士,这是古镇先贤开明开放之举,真是个了不起事情。本来门楣上可选可用的词句众多,但能想到用“示我周行”四个字,更是非见识高远者不能为。古镇的历代先贤名士的梦想追求有别于单求“财源滚滚”的世俗理想,他们虽身居东隅僻壤,却是受过诗书礼义熏陶的水乡才俊,灵魂高贵,诗意盎然。千年古镇,人物风流。前贤们已逝,古风犹存;北圈门已拆,魂魄还在!

大云山的钟声是福音,它护佑着宝地大冈风调雨顺,护佑着古镇人民安居乐业!大云山的钟声是慧音,它荡涤着人的心灵,开悟着人的心智,启迪着人的才思与才情!



“铛--铛--铛--”,梦里又一阵深郁低闷的钟声,好似诉说着沉重的过去,接着是一阵强音激越,如同震人心魂的警钟。这钟声似乎从民国时期传来。

历史上的大云寺曾历经多次的劫难,其中有两次最为深重:一次是乾隆四年(l739年)毁于一场大火,直到乾隆九年(1744年),时隔五年才得以重建;一次是1942年,日寇空袭大冈,为防日、伪、顽占寺驻军,抗日军民转移了僧众与物器,拆除焚毁了建筑,大云山为抗日大局和百姓平安作出了巨大的牺牲!这座千年古刹从此消失了近一个甲子,直到2001年开启重建。

据地方志和宗教史料记载,这座清朝中期重建的古寺,历经数载苦心经营、乡贤资助,陆续兴建了大殿、禅堂、香厨、斋堂、厢房等穿堂四进计108间庙产。在当时苏北地区是很合规制、首屈一指的大庙名刹。其时,八字粉墙,朱户铜环,庙宇轩昂,佛像端祥,五彩金妆,满身瑞气,经典法器亦应俱全,僧徒信众遍布四面八方。

1938年3月30日,盐城首次遭日机轰炸,投弹60余枚,死伤群众40余人,毁坏民房1600余间。大量难民从盐城和伍佑涌向大冈逃难,此时大云山寺成了无家可归的市民的避难所和接济处,当时新四军老六团团部也借住于大云山。1942年驻南通的日军开始对大冈疯狂的轰炸,接着日军与附逆投敌的杨仲华部伪军从东台入境占据大冈,发现古寺已毁、新四军团部和难民已经转移,遂枪杀僧侣,刑讯乡民,大肆搜刮抢掠,搜掠去掩藏的大量藏经和法器。被掠夺的文物中,最珍贵的是两件镇寺之宝:一件是当年的大雄宝殿外顶上的避雷葫芦,系天然金属风(烽)火铜制成。同一时期、同一产地、同一材质的东台西溪的江苏第一古塔海春轩塔顶的铜葫芦,原物现己藏博物馆,被评定为国家级文物。大云山大殿顶上的这只铜葫芦重约一二百斤,价值堪比黄金。传说此物神奇,可随日照光线不同而变幻七彩。另一件是大钟,为青铜所铸。据老人回忆,钟身有铭文。铭文为隶体:“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据说,这批国宝被日本东台棉业统制委员会库长清水亥三郎安排偷运到了日本某寺。2001年大云山寺重建时,筹建处根据线索,曾通过外事部门与日方交涉,希冀请钟回乡,但未果。现在寺内的大钟是根据健在老人的回忆复制的。

我深切地感觉,梦中这庄严的钟声与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钟声一样令人震耳发聩,沉痛而郑重地警示我们:不能忘记过去,不能挥去曾经!我们要告诉子孙:大云山大雄宝殿上的那尊风火铜避雷葫芦,大云山那口镇寺法器青铜洪钟还流落在东瀛……



大云山,是一座有故事的千年古刹;大冈镇,是一方有文化积淀的土地!悠远而浑厚的古刹钟声穿越千年,至今余音凫凫,在古镇上空回响!千年的钟声不断,千年文脉不断!

如今的大云山寺虽未建在原来的遗址之上,彼时的意境也早已在红尘浮华中销尽。但它悠悠的钟声在蒙遭劫难的六十年后重新响起,这是时代之遇,党策之恩,宗教之幸,也是里下河地区人民、古镇大冈人民之福!

如今的大云山寺虽地处集镇中心地带,闹中取静,倒也别有一番禅意!这座历时十年修复重建的古寺,虽已不是当年的青砖黛瓦,但设计精致,富丽堂皇,让人感悟到它那大唐盛世的不凡来头,再现了当年的庄严与神圣!按照新时期寺庙的规制,建有山门、大雄宝殿、观音殿、地藏殿、配殿、厢房、回廊、放生池,恢复了历史文化遗产,满足了信众需求。每逢诸佛诞辰、庙会佛事,寺内红烛摇曳,金炉瑞霭,以“四岔口”为中心的四乡八镇的十方大众纷沓而至,敬香祈福,场面弘大壮观!虽然我清楚,这些当地信众以及不远百里千里而来的芸芸众生,大多抱着升官发财、世代福泽的梦幻;虽然我清楚,古寺的暮鼓晨钟也不一定能够敲醒天下名利之客,但我坚信,宗教毕竟是哲学之母,它具一定的正向魅力和正面教化意义。党和政府的相关部门不仅须有序有度地投放财力,组织资金恢复有价值的宗教和文化古迹,更要投放精力,积极引导宗教人士、广大信众遵循教义,服从服务发展和稳定大局,崇善向上。

“晓击则破长夜警睡眠,暮击则觉昏衢疏冥昧。”梦醒时分,我深信大云山悠扬清越的洪钟巨音的正能量,它能启迪人们在生产、生活、生态诸方面与时俱进、辩证思维、拨乱反正、弃恶扬善。殊不见,“四岔口”三条千年古水道一度时期河坎崩塌、泥淤河塞、水污草生、浊气熏天,再不能凫水游泳、输运行舟,再也摸不着少时的河蚌、挖不到昔日的鲜蛏。现如今盐都、兴化、大丰三县十镇合力整治40公里长的兴盐界河,四岔口又逐渐恢复了碧水清流、百舸竞渡!殊不见,当年界河与横港两岸人民要越过水急流湍浪滚的四岔口真如逾越天堑,唯有摆渡一途。如今“三河”之上已架设起多部桥梁,似道道彩虹纵跨南北横贯东西,古自然村落张家庄、唐家舍、周家庄、包家庄已联为一体成了一家!殊不见,时下盐城市、县、镇三级正合力将当年卧龙桥下、大云山东濒的古老冈沟河打造成绿色人文景观带!殊不见,曾几何时“四圩”变成残垣断壁,不仅树木疏少,树根也难找,如今扩宽加固、又育起了防风护堤绿化带……



随着古镇的崛起,庙堂的复修重建,大云山的钟声又以新的时代强音响起!“古寺天宁钟鼓响,人间烟火永长明。”这悠远铿锵的钟声象征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不是佛学家,也不是考古学者,作为读过一些史籍、了解一点常识的大冈人,有义务澄清厘清一些史实与事实,有责任丰富古镇的方志掌故、播扬里下河的人文精神。这是乡愁的释放,更是对故乡的敬重,对历史与文化的敬畏!

我将梦境写入文中,文中有我的希冀与梦想!(文/彭相鸿)



【作者简介】彭相鸿,笔名红锁子、林云轩,江苏盐城人,曾长期从事文秘、宣传工作,爱好散文、诗歌写作及民俗研究,作品散见报刊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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