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记者 姜斯佳）农业如何一步步从1.0版本进化到4.0版本？在“三新思想”指导下，农业如何从粗放的数量型增长，转变为质量效益型增长？如何通过农业发展实现乡村振兴？7月5日，江苏书展的重点活动“书香中国·全民阅读大讲堂”第五场线上开讲。著名三农问题专家温铁军以“农业4.0与乡村振兴”为演讲主题，针对以上问题侃侃而谈。

在产业化之前，农业是人们的一种生存方式，那个时候的农业是“三生合一”的——有什么样的生态条件，就有什么样的符合生态的生活，也就有为了维持这种生活的生产。农业是什么时候成为产业的？是在19世纪初欧洲向美洲殖民扩张，推行大种植园经济的时候。这就有了所谓农业的1.0版本，也就是殖民化的、规模化的农业。温铁军指出，1.0版的大规模农业对中国并不适用：“很多人以为，只要把农地集中起来，把更多的农民变成打工者，就可以实现大规模的农业1.0版本。但我经常提醒大家，我说请你注意你是原住民，你不是殖民者。”

工业革命之后，农业也进行了相应的工业化改造，由此进入农业的2.0版本。各种大棚的搭建意味着农业生产车间化，高档的温室甚至可以实现无土栽培，农作物几乎成为工业生产线上的产品，这种生产方式逐渐成为我们国家农业生产主要的方式。但麻烦在哪？污染环境，浪费资源。在温铁军看来，农业2.0虽然带来短期内的高增长，但长期看问题很复杂，其中付出的代价值得我们高度关注：“养殖业工厂化、种植业工厂化，意味着大量使用化肥农药，使用添加剂，不仅破坏土壤的有机质含量、微生物种群，还会造成食品安全问题。此外，我们生产了全球60%左右的蔬菜，全球50%左右的生猪，还有100多亿鸡鸭鹅这些禽类，都是严重过剩浪费。”

农业3.0，其实就是把第三产业，也就是服务业纳入农业，比如乡村旅游。温铁军就此分享了自己的经验：“我之前去欧洲交流的时候，看到了当地的旅游农业。种植的树木和作物讲究多样性，保证四季有景；道路不许裁弯取直，故意弯弯绕绕，好让过路人能够尽可能多地停留，欣赏当地的景观，进而在当地消费。后来中国生态文明最有名的安吉县也是走这种路线，实现农业的三产化。”农业与服务业的高端结合，主要在金融领域。在这方面，日本的综合农协是农业三产化的典范，所有农民加入综合农协，综合农协垄断了在农村的金融、保险、房地产、旅游、批发、物流等服务业的经营权，产生的收益50%以上返还农民。因此，日本农民的人均收入是城市人口收入的1.6倍，从事农业相关服务业的基本是年轻人。由此可见，农业3.0是能够产生很多附加收益的。

当今全世界正在兴起一股绿色主义的浪潮，发达国家都在倡导“吃在当地，吃在当季”。农业也开始强调社会性和生态性，强调资源和环境的承载能力，重新关注“三生合一”，关注人类自身的生命和健康。至此，农业发展演化到了4.0版本。

“目前中国农业的状况是在追求1.0的规模化，同时追求2.0的车间化，3.0的三产化我们几乎没做，4.0的生态化只有少量的试验，所以农业的创新还有很大的空间。”温铁军认为，为了早日实现农业4.0，需要推进城乡融合，让城市中具有绿色消费倾向的人返乡或者回归农业，开展社会参与式的生态化农业，生产出的有机农产品可以通过农夫市集进行交换。“现在很多市民会在郊区包一块地，周末带着家人来搞蔬菜生产，我们还发动了相当多的农村来签署有机生产的宣言。同时我们也在宣传相关的知识，要用微生物种群结构的支撑来维持土壤的健康，维持食品的健康，也就意味着维持了人的健康。”

温铁军建议，农业4.0不只要抓生产，还要对农产品的消费者做充分的消费行为研究，“我这里有粗浅的研究，跟大家分享一下，世界范围内的绿色消费是被中等收入群体引领的。面对正在崛起的中等收入群体，我们可以利用数字化和网络，做限量版的定制化销售，把农业向高端提升，提高附加值。”此外，还要进行金融供给侧改革，形成资金流向农业的渠道。“总之，在乡村振兴的过程中，我们贯彻落实全面深化改革的空间是非常大的。”

（出版社供图 编辑 邵倩倩）